记者 | 高雨田 杜闻馨 冼芷卉

责编 | 夏艺菡 魏姝敏

美编 | 冼芷卉

2018年11月4日“中国针灸纳入美国医保”的话题登上新浪微博热搜。这似乎意味着中国传统医学“走出去”又有了一项新突破，欧博娱乐中医越来越被国际社会所认可，许多网友为此感到十分兴奋。

但是该热搜是否叙述准确？消息从何传出？以针灸为代表的我国传统医学于国际的发展现状究竟如何？核真录对此事件的前因后果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核查点一：针灸“有望”纳入美国医保的说法从何而来？H.R.6法案并未直接提及针灸

“针灸‘有望’纳入美国医保”的说法，来源于白宫官网在10月24日发布的消息：特朗普签署了《支持病人和社区法案》(SUPPORT for Patients and Communities Act)第6号决议（以下简称H.R.6），希望通过减少阿片类药物的获取和供应以及扩大获得预防、治疗和康复服务来解决阿片类危机。而在这则消息中没有明确提到“美国医保”以及“针灸”。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NIH)）对阿片类药物界定如下：阿片类药物是一类药物，包括非法毒品海洛因，合成阿片类药物如芬太尼，和处方止痛药如羟考酮、氢可酮、可待因、吗啡和其它。

因此，我们认为针灸“有望”纳入美国医保的真实性还有待进一步核查。

此外，我们发现“针灸”在美国国会官网上所公布的H.R.6法案原文中仅在第105页被提及一次。法案原文表述为：“此项权利的覆盖范围有扩大的可能，随之将产生相关的成本和收益。其中包括原本不属于此项权利但可以用以治疗疼痛的项目和服务——如针灸、治疗性按摩——也包括由综合疼痛管理计划提供的项目和服务。”（Costs and benefits associated with potential expansion of coverage under such title to include items and services not covered under such title that may be used for the treatment of pain, such as acupuncture, therapeutic massage, and items and services furnished by integrated pain management programs.）

由此，H.R.6法案原文中并未直接提及针灸将纳入美国医保。

而这一部分法案所涉及的主要内容为：不迟于本法颁布之日起1年内，卫生和人类服务部部长要提交一份报告涉及使用多学科的、基于证据的、非阿片类药物治疗急性和慢性疼痛管理的评估。在此部分中针灸和按摩都作为可能治疗疼痛的非阿片类治疗方法被提及。

由此可见，网络上“针灸被列入待评估的替代性疗法”的说法有一定合理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将被纳入美国医保。

核查点二：中国针灸真的能被纳入美国医保吗？还需等待针灸的作用机制能被科学解释

法案中提到的美国医保，并不是一项覆盖全民的社会医保制度。当前，美国联邦政府主导的社会医疗体系主要由Medicare和Medicaid组成。根据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 Human Service, 以下简称“HHS”）官网上的文献显示，Medicare是一项联邦保险计划，由联邦政府机构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Centers for Medicare & Medicaid Services，以下简称“CMS”）管理，主要为65岁以上公民或年轻的残疾人和透析患者提供服务。而Medicaid则是一项援助计划，主要面向各个年龄段的低收入人群，由州和地方政府在联邦指导方针内运作。此外，各州还会根据自身情况制定不同的保险政策。

在美国，除了满足得到Medicare和Medicaid条件的高龄和低收入人群，以及少数民族、退伍军人等国家提供保障的人群之外，工作人群的医疗保险主要由商业保险机构提供，而这些保险中所覆盖范围则由保险公司与医疗服务提供者自行协商。

因此，此次“中国针灸有望纳入美国医保”，欧博allbet主要讨论的是针灸是否能被联邦政府主导的Medicare和Medicaid体系所覆盖。而在商业保险领域，针灸已经被一些商业保险认可。

早在2003年，针灸就曾因其在纤维肌痛及骨性关节炎方面的作用而被CMS考虑纳入，但是在经过论证后，CMS最终提出：尽管针灸在中国及欧洲其他国家有较长的使用历史，但针灸的作用机制仍然是未知的，而且目前尚无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显示针灸能有效减少患纤维肌痛和骨性关节炎患者的痛苦，因此针灸在当时并未被CMS纳入。

由此可以推断，针灸能被纳入美国医保的前提之一是其作用机制能被科学解释，同时需要有足够的有效证据证明针灸对阿片类药物有替代性作用。而这些证明都需要时间和研究作为支撑。因此，针灸被纳入美国医保，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核查点三：美国阿片危机——阿片类药物究竟有多泛滥？仅2016年就有42249人死于滥用阿片类药物

根据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发布的数据：在美国，2015年有33091人死于滥用阿片类药物，而到2016年，有42249人死于滥用阿片类药物，可见阿片类药物在美国的泛滥程度不容小觑。特朗普在2017年10月也发表了关于打击毒品需求和阿片类危机的演说，呼吁各界一起抵抗阿片类危机。

（图片均来源于白宫官网 阿片危机专栏）

核查点四：其它国家是否有把针灸纳入医保的先例？有，且不止一个

2016年《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White Paper: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China）中显示：“推动中医药全球发展。中医药已传播到183个国家和地区。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目前103个会员国认可使用针灸，其中29个设立了传统医学的法律法规，18个将针灸纳入医疗保险体系。”

以下，我们选择了巴西和瑞士这两个有代表性的国家来分析“针灸纳入医保”是如何实现的：

（一）巴西针灸纳入全国医疗系统

与其他医保体系复杂的国家相比，巴西拥有一个统一且唯一的全国医疗系统。并且，巴西推出明确法案，为针灸医保提供了切实的法律保障。

在中国新闻社2016年12月15日《“让中医针灸造福巴西民众”——访巴西传统中医药针灸学会会长惠青》的报道中，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副主席兼巴西传统中医药针灸学会会长惠青提到：“从2006年5月起，在时任总统卢拉的推动和支持下，巴西国家卫生部特别颁发971法案，将针灸、草药、顺势和温浴四种自然疗法列入全国SUS医疗系统，正式进入巴西公立医院。”

记者在巴西卫生部（ Ministério da Saúde）上找到了971法案政策原文，印证此事实。

惠青所言的“全国SUS医疗系统”全名为“Sistema Único de Saúde ”(简称：SUS)。根据维基百科的解释：SUS为巴西的公共卫生保健系统，创立于1990年，该系统内提供的医疗项目对于任何人（包括外国人）都是完全免费的。（原文：“The Sistema Único de Saúde , better known by the acronym SUS, is Brazil's publicly funded health care system. SUS was created in 1990, and since then went through many revisions and reorganizations with the objective of better organizing its scope, reach and decentralizing its hierarchy. The system is entirely free of any cost, for any person, including foreigners.”）

（二）瑞士针灸入医保——众望所归

瑞士被公认为拥有世界最优秀医保体系的几个国家之一。针灸纳入瑞士医保体系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最终因公众对针灸的推崇而被确定下来。所以在瑞士，针灸纳入医保诚然是民意的体现。

据记者调查，瑞士的医疗保险体系及对应的医疗体系主要如下：

总的来说，在瑞士，针灸疗法若由西医执业医师操作，便可享受基础医疗保险，若由中医治疗师操作，则一需治疗师拥有保险公司的资质认可，二需额外购买附加医疗保险，方可报销，且报销金额少于西医医师针灸治疗的报销金额。

据美国《Nature》杂志新闻栏目2018年9月26日报道，中医将首次纳入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疾病分类（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此次中医被纳入国际疾病分类（ICD），无疑是对中医标准化及中医国际化的一大推动。其实早在2016年《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中便显示：“在中国推动下，世界卫生组织将以中医药为主体的传统医学纳入新版国际疾病分类（ICD-11）。”

国际疾病分类（ICD）是确定全球卫生趋势和统计数据的基础，也是报告疾病和健康状况的国际标准，是所有临床和研究目的的诊断分类标准。财新网在2018年11月9日的报道《独家|中医药首次进入WHO疾病分类系统，意味着什么？》中分析到：“传统医学纳入WHO国际疾病分类家族（WHO ICTM），意味着包括中医药学等被世界主流卫生保健体系认可……中医药传统医学被纳入以西医为架构的ICD-11，将对WHO各成员国政府制定传统医药国家政策、规章和标准，以及推动中医药安全有效使用等方面产生重大影响”。

综上所述，核真录认为，此次H.R.6法案虽并未保证针灸的全面普及，但对传统医学科学性的认可具有一定意义，并且在美国部分地区，针灸早已进入其医保系统。随着“一带一路”对中医药的宣传推动，和海内外中医学者及爱好者的整理研究等努力，中医正在走着一条更加系统化、规范化、科学化、国际化的道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中医成为中国传统文化走向世界的名片未来可期。

参考资料：

《瑞士医疗保险体系保障制度分析及其对我国的启示》https://m.bx58.com/newsdetail/91466.html

《自然》：《中医将纳入WHO全球医学纲要 引发争议》